[size=21.3333px]中国结(余光中)[size=21.3333px]1988 墙上有一串典雅的中国结 / 是她用触目的红丝带 / 一针一针委婉的钩成 / 还缀着古玉,垂着穗尾 / 守护着床头,成为吉兆 / 肚里另一个中国结,却不知道 / 是谁啊打的,从何年何月 / 只知道割盲肠没有割掉 / 透视底片上也难以寻找 / 却绞在最敏感的一段回肠 / 像是先民怕忘记什么似的 / 打一个结在绳上,每到清明 / 或是中秋,就隐隐地牵痛 / 会做恶梦,会消化不良 / 派陈年的花雕轰然下肚 / 掀起悲壮的火攻,也不见效 / 这么下去恐怕会闹出结石 / 你说吧,大夫,该怎么了断 / 用凛冽的海峡做手术刀 / 一挥两断吗?痛,是够痛了/ 只怕未必是痛快,而伤口 / 未必能够干脆的收口 / 据说记忆有多长,肠,就多长 / 一结未了,会长出新结 / 这种恶性瘤怕很难消灭 / 照武侠小说的说法,大夫 / 旧愁宜解不宜结,你就一寸一寸 / 探回患处,轻轻地,为我解吧 / 正是,噢,最敏感的一段了,请你 / 轻轻地提起,轻轻地放,为了 / 这一头是岛的海岸线 / 曲折而缠绵,靠近心脏 / 那一头是对岸的青山 / 脐带隐隐,靠近童年......
|